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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8章 桃花約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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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8章 桃花約27

八百裏加急的信件在大雪紛飛中直接被送進了平洲王府,過了午間,平洲王府來人,給蕭柳遞了信。

“大皇兄逼宮造反?”蕭柳看到信上寥寥幾字驚訝不已。

皇帝正當盛年,幾個皇子雖然爭鬥不斷,卻只敢爭寵,哪個敢直接造反?手上也沒這麽多的兵權啊。

李正言走過來一起看了看,問:“是不是京城局勢有了什麽變動?”

蕭柳想到臨走前皇帝的傷:“難道父皇的傷真的很嚴重?”

只有老虎拔了牙,猴子才敢躥上去爭霸王。

李正言看了看她的臉色,說:“其實,他傷重反倒是好事,這樣局勢就更渾了,各方藩王恐怕都已經得到了消息,加上你送出去的信息,兩廂驗證,有心人想必已經蠢蠢欲動。”

蕭柳給幾個出嫁的公主送信,明面上說的是姐妹離別一路見聞,實際卻感嘆了好幾次臨走前皇帝“傷重”,但凡有一個有心人看到信件,就能懂其中透露的信息。

東林王有異動就很說明情況了。

蕭柳把信件放到桌上:“看來,這天下大亂比我們預料得還早一些。”

李正言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安慰性握了握:“總有一天會來的,晚一日不如早一日,待明君上位,百廢待興,自然就好了。”

蕭柳對著他笑了笑:“我從前很在意天下人,後來做這個公主做得太憋屈,看著從上到下驕奢淫逸又不在意了,忍不住想,我自己都那麽苦,連唯一愛我疼我的親娘都護不住,何必在意天下人?這天下,亂起來才好呢,讓這些野心家狗咬狗,最後同歸於盡,這才真正是暢快痛快!那晚我看著母妃宮殿的大火,就想,既然燒了,何不燒得再猛烈一些,把整片皇城都燒了才好!”

李正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,將她靠在自己身上,安撫地揉著她的肩頭。

蕭柳靠在他小腹,繼續說著:“這一路走來,看著麻木的百姓,生死不能的黎民,我的念頭越來越堅定,這個世道早就壞了,這樣半死不活還不如直接撕開假象,在大遼這片土地上放一把大火,把所有的魑魅魍魎都燒個幹凈,十幾年後,可能新的世界就欣欣向榮了……直到我看到了懷東的民間生活……我已經放了火,可我發現,這把火不僅會燒了那些惡鬼,還會燒了這些安居樂業的普通人……我也不知道,到了這一步,我到底是造了孽還是做了好事……”

李正言將手放到她的發上,輕輕地揉了揉她腦袋:“就算是造孽,也有我陪著你呢,我陪你去十八層地獄,我們一起下油鍋。”

他說得十分認真,不像哄人,倒像是承諾。

蕭柳心裏升起暖意,帶著絲絲的甜,心情明朗了幾分。

“不去十八層地獄,若是我們真的造了孽,我把我的功德分給你,來世……來世你投個好胎……一輩子順順利利的,別像這輩子這麽苦了……”

李正言:“不苦,遇上你以後就沒有苦了。我以前不信來世……”他似乎想到了什麽,情不自禁地低頭笑,“現在倒希望有來世,再遇上你,最好盛世太平,我們門當戶對,青梅竹馬,做一世夫妻。”

蕭柳把臉埋進他懷裏,無法應承。

她可以找到他的魂魄給他功德讓他來世安穩,可是她無法承諾和他能再有一世情緣,莫說她不會投胎,這幻境,是虛是實都無法探究。

李正言當她害羞,感受著小腹上的柔軟溫熱,臉上的表情也柔軟起來,微笑著緊緊擁住她。

大雪下了兩天三夜,第三天白天,雪終於停了,周大人的情報比平洲王府弱一些,天晴的時候終於收到了京城的來信。

他更焦慮了。

京城局勢風雲變幻,而作為周家的掌舵人,他卻陰差陽錯被困在了懷東,眼下政治中心的局勢必然是時時刻刻變動著,不能第一時間掌握信息作出決斷,等到他回去,還能保持住周家的地位嗎?

這和親使節的任務從原來的賺得盆滿缽滿竟然變成了雞肋,丟也不是,不丟也不是。

刺客事件,周大人越發不想再糾纏調查,既然已經坑住了袁家,索性結了案,直接將相關奏章遞送入京。

可憐袁家,什麽都不知道,整個大家子還在皇子奪嫡中尋覓著時機,想要再投機一次獲得下一任皇帝的青睞,最好再來一個裙帶關系鞏固國丈的身份,咣當一下,被打成了勾結前朝反賊的內奸。

姓周的陰狠,借著皇帝分身乏術管不了那麽多,而懷東又天高皇帝遠,直接先斬後奏,下令處決了袁家大爺和一眾反賊;而京城,皇帝正因為重傷不愈、兒子造反氣得脾氣暴躁無比,看到袁家竟然勾結逆賊,一股腦把氣撒在了袁家頭上。

顫顫巍巍的袁家老爺子進了大牢才知道,袁家頂梁柱袁家大爺已經被當地處決,而袁家,也徹底完了……

他昏迷之際忍不住想到了從前在宮裏頗有話語權的女兒,以及在皇帝面前極受寵愛的外孫女。若是她們還在,袁家說不定還有一線之機……

袁家本就靠裙帶關系起家,這倒塌的速度也快得不得了,皇子造反的餘波還在沖擊京城,抄家砍頭的府邸不止一兩個,袁家倒臺竟也是無聲無息,沒多少人在意。

懷東菜市口血流滿地那天,世子給蕭柳送來一壇梨花白。

“看著天色,恐怕還會有大雪,所謂‘忽如一夜春風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’,溫著梨花白賞著梨花春,慶祝一門雙喜,正好。”

大仇得報,大雪封路,可不就是雙喜?

蕭柳這幾日習慣了世子越來越熟稔的態度,也不刻意維持邊界感了,直言:“若是真的打起來了,懷東……可能撐住如今這安穩太平?”

世子沈靜了一秒,語調少了幾分玩笑:“既是打仗,自然沒法像平時這樣安樂,不過西北大軍其實不孬,之所以和魏國交戰節節敗退,七成是後方拖了後腿。如今也不瞞公主,平洲王府與西北軍有些許來往,他們艱難時期我們出過力,他日真有內交外困的時候,他們也不會棄懷東不顧。”

恩?

西北軍這些事蕭柳倒是真的不知道,她只知道使節團裏有一部分主戰的將領,對議和十分不滿,但當前朝廷局勢中,這些武將的話語權很低,就連兵部,尚書侍郎都是文人出身。

世子簡單地與蕭柳說了說大遼西北軍的情況。

駐紮西北的軍隊一共有三支,合計人數近十萬,魏國攻打大遼,連下幾城,西北軍損失了近一半,但究其原因,卻不是軍隊將士不行,而是長期以來,軍隊的糧草軍餉都被克扣,兵器更是劣質,餓著肚子拿著劣質武器和人家彪壯、武器精銳的隊伍肉搏,勝負一目了然。

但即便如此,西北軍也是浴血奮戰,從未做出棄城逃亡之事。

世子說,平洲王府感念於此,心中不忍將士白白流血,暗地裏資助了其中一支軍隊一些糧草和武器,幫助他們暫時渡過難關。

是被邊關將士感動才暗自資助還是早就和西北軍互通有無,這個真相蕭柳一時之間是不可能弄明白的,也就平洲王府和那支西北軍心裏清楚,但這個結果倒是讓蕭柳心中一振,覺得輕松了一些。

既然平洲王府有留下後手,那應該,是能保住這一片凈土吧。

如她對李正言坦言那般,自從見識過這裏的民間生活後,她就不希望,她放的那把戰火會燒到懷東這片土地了。

兩人正說著話,周大人氣勢洶洶地來了。

的確是氣勢洶洶,帶著一群人,即便是平洲王世子在場,也沒給他什麽和緩的臉色,進了門便直接對蕭柳說:“公主,和親之日近在眉睫,趁著天晴我們趕緊收拾一下啟程,天氣越來越冷,若是耽誤了行程誤了和親大事,我們誰也承擔不了千古罪人的罵名。”

蕭柳原本掛在臉上的笑陡然消失,李正言提了提劍,起身站到蕭柳側前方。

蕭柳的幾個暗衛見狀立刻同時擋在蕭柳和李正言身前,將他們兩個牢牢護在了身後。

這架勢一出,周大人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。

世子左看看右看看,打開扇子搖了幾下,突然笑了一聲:“周大人怎麽這般著急?莫說看這天氣恐怕夜裏又要下雪,就是非要啟程,至少也得給公主一個收拾行李的時間,這說走就走,也太過倉促了。”

周大人彎腰作揖:“還請主子見諒,實在是事情重大時間緊急,公主,請不要再任性。”

蕭柳穩坐在眾人保護圈裏,冷笑著說:“我任性?周大人今日好生厲害啊,一進門就給我安了好幾個帽子,什麽‘千古罪人’‘任性’‘誤事’……周大人好大的官威,好大的煞氣,是剛砍人砍紅了眼,故意滋事想再砍幾個?”

李正言冷冷掃了一眼周大人身後的侍衛:“我看誰敢在公主尊駕前動手。”

蕭柳拖著語調陰陽怪氣:“怎麽不敢啊,一個個都對我拔刀相向了一回,自然還會有第二回 、第三回……”

周大人又被氣得腮幫子抖動,咬牙切齒,礙於世子在場,不好說出太過分的話,只冷冷放狠話:“公主不用拖延時間了,和親之事鐵板釘釘,您能在懷東躲一天,還能躲一輩子嗎?世子,公主天真爛漫,您喜歡與她相交臣理解,但和親是關乎社稷的大事,個人私情在江山社稷面前不足為道,還請您體諒。”

世子冷下臉:“周仲仁,你這話什麽意思。”

周大人見他生氣,反而氣泰神閑起來:“下官沒什麽意思,只是忠言逆耳勸告兩位主子,一切以江山為重――公主,收拾行李不用您動手,一切都交給下人辦理便可,有些不必要的東西也不用帶,魏國富饒,什麽都有。”

蕭柳穩穩坐在座位上,隔著暗衛看著周大人:“看來周大人今天非走不可了。”

周大人冷聲:“非走不可。”

蕭柳:“那我問你,若半路下雪了當如何?”

“自然有將士安營紮寨。”

蕭柳:“這西北的雪一下就是幾天幾夜,安營紮寨?一夜醒來,人已經埋在雪裏了?”

“這些雜事公主不必擔心,隊伍裏有西北將士,他們直到如何應付雨雪天氣,也比我們更懂雪天趕路的事宜。”

蕭柳笑了:“看來周大人想得很是周到。”

“護送公主和親,自然要為公主事事考慮。”

蕭柳笑得越發燦爛:“我堅持不走呢。”

周大人收起了臉上的最後一絲恭敬:“那公主就別怪本官不留情面。”

李正言輕輕一振劍鞘,幾個暗衛蓄勢待發。

蕭柳拍了拍胸口:“我好怕哦,周大人是砍了我舅舅不過癮又想砍了我嗎?哦不對,您還要把我送出去換錢呢,怎麽會砍了我……哎,我這人就是寧可死不可辱,周大人對我這麽兇,我覺得活著真沒意思啊――”

“公主是在威脅我?”周大人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。

蕭柳嘻嘻一笑:“喲?您終於聽懂人話啦?對啊,我是在威脅你啊,我不想大雪天啟程,要不你聽我的,要不你帶著我屍首上路,反正去了魏國也不會有好日子過,我母妃沒了,外祖家也沒了,父皇也不要我了,一死百了,正輕松呢!”

李正言向她靠過來,腿輕輕碰到了她的大腿外側。

蕭柳正笑瞇瞇說狠話,一楞,餘光看了看他,見他依舊冷氣凝然地看著姓周的,但腿卻的確實實在在碰著她的……

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,是她說了這番話,所以他靠過來告訴她,還有他陪著她,她不是孤身一人是嗎?

想到這,蕭柳臉上的嘲諷都淡去不少,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。

傻子,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,還這般當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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